来源时间为：2024-03-14
文/图张良国
在镇江登云山下，有一个小巧精致的赛珍珠文化公园。山上有一幢青砖木结构的两层小楼，门口挂着赛珍珠故居的牌子，属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对面一幢风格相近的楼房，则是赛珍珠纪念馆，陈列有大量的有关赛珍珠的著作、照片、图表和相关物品、资料及中美友好交往的有意义的展品。在解放桥的西北角有一个珍珠广场。古运河上，有一座珍珠桥，桥旁是珍珠路。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纪念一位在镇江生活了近十八年，被称为“镇江女儿”的美国人，她就是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赛珍珠。
赛珍珠是第三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作家，同时她也是同时获得了普利策奖和诺贝尔文学奖的女作家，另外她也是作品翻译语种最多的美国作家。
一
1892年6月26日，赛珍珠（PearlSydenstrickerBuck）出生在美国西弗吉尼亚州，父亲是美南长老会的传教士赛兆祥。父母亲在她出生3个多月时带她来到中国江苏清江浦（今淮安市主城区），后来搬到镇江。赛珍珠在中国生活了近40年，其中在镇江生活前后就达近18年之久。在镇江她度过了美好的童年、少年时代，进入到青年时代。在镇江，她从一名学生成长为教师。她把中文称为她的“第一语言”，把镇江称为她的“中国故乡”。
赛兆祥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更是一位狂热的传教士，他把一生都献给传教事业，初来中国传教他就来过镇江，随后前往苏北清江浦开辟江北教区。后他又被调回镇江，在润州山上创办了润州中学。因山上汲水困难，学校从荷兰购得一部风车用于汲水，所以得名风车山。
赛珍珠在此开始了她快乐的童年生活。他们家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春节时吃米糕，端午节吃江边芦叶包的清香扑鼻的粽子和咸鸭蛋。到了秋天北风乍起，长江边那膏肥黄满的螃蟹就是最好的佳肴。镇江常见的芝麻糖、麦芽糖及黑桥的烧饼都成了让赛珍珠记挂一辈子的美味。
为了让女儿长大后也能继承在中国传教的使命，赛兆祥特意先教她说中文。等中文说得流利了，才教她英语。中国的古典文学和风土人情让她产生浓厚的兴趣，她看起了《野叟曝言》《镜花缘》和《太平广记》这些传奇志怪小说。
对赛珍珠童年产生很大影响的第一人是赛家的保姆王妈，她教赛珍珠中国话，给她讲“白娘子水漫金山”和“甘露寺刘备招亲”“孟姜女”“牛郎织女”“西厢记”等中国民间故事，讲中国风俗习惯。在赛珍珠的人生记忆里，镇江永远像家一样舒适。王妈陪伴她逛过镇江的大街小巷。她用笔记下她的所见所闻，包括游览“金岛（即金山）”“银岛（即焦山）”的感受。
赛珍珠的童年是幸运的，她没有受制于父母严厉的家教，反而得到家里佣人的宠爱，保姆、厨师、仆人以及来串门的人都乐意陪她玩耍、给她讲故事。她经常和下人们在一起吃饭。那时王妈还经常带赛珍珠到寺庙院子和乡间打谷场上看戏，观众中唯一的洋戏迷就是赛珍珠了。她说着一口略带淮阴口音的镇江话，与镇江人无障碍交流。只是经常有人称她为“小洋人”，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名外国人。
对赛珍珠有很大影响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她的家庭教师孔先生。这位前清秀才，有非常高的学养。在三年的时间里，孔先生每天下午都会用他纯正的北京话，给赛珍珠讲四书五经、朗诵古典诗词。他为赛珍珠打下了开明的、探索性的、不受教会管辖的审美基础。三年后，孔先生不幸病逝，赛珍珠便到镇江崇实女子中学就读。
在中国古典文学的熏染之下，赛珍珠尤其喜欢古典小说，《三国演义》《水浒传》等作品一直是她的心头好。而在江南一带的生活经历和父母的传教士身份，更是帮助她深入了解了中国的乡村生活与农民的真实面貌。
二
1910年，赛珍珠离开中国，到美国弗吉尼亚州伦道夫·梅康女子学院学习。1914年，南长老会在登云山顶为赛兆祥新建了东印度建筑风格的二层楼，就是现在的赛珍珠故居。同年，赛珍珠在美国获得了学士学位之后，又回到镇江，任教于崇实女中、润州中学。
1917年赛珍珠嫁给了在南京金陵大学任教的农业经济学家、美国人约翰·洛辛·卜凯。当年5月30号，他们在镇江赛珍珠住所举办了婚礼。随后他们举家移居到安徽北部的宿县，在此期间的生活经历成为后来闻名世界的《大地》的素材。
1921年底赛珍珠的母亲去世，葬在镇江西侨公墓，镇江人俗称洋人公墓（现已不存）。之后赛兆祥将家迁到南京，赛珍珠则在金陵大学教授英语文学。1926年，她小别中国，到美国的康奈尔大学攻读艺术硕士学位。旋即回到中国南京。
赛珍珠除教书外，还积极参与社会工作。在举行孙中山奉安大典期间，赛珍珠在家中腾出地方，让中国驻美大使施肇基博士和为孙中山遗体作防腐处理的泰勒博士住了进来。徐志摩、梅兰芳、胡适、林语堂、老舍等人都曾是她家的座上客。
赛珍珠最喜欢教的课是英文，因为这门课有着极大的发挥空间，可以充分“表现”她的渊博学识和过人的口才。她自认为“上得较为逊色”的是宗教课，虽然身为传教士的女儿，赛珍珠却公开声称她极为讨厌那些“喋喋不休的布道”，说布道只会“扼杀思想，蛊惑人心，在中国教会里制造出一批伪君子”。她认为，“空谈无益，基督徒应该给中国人提供实实在在的服务，譬如教育、医疗和卫生”。
1930年，赛珍珠出版了她的第一部作品《东风·西风》，从而开始了她的写作事业。1931年，其著名小说《大地》问世，被后人认为是她最为杰出的作品之一。农民王龙的生活故事使她于1932年获得了普利策奖。她的事业从此蒸蒸日上，并于1935年获得了威廉·迪恩·豪威尔勋章。1934年因夫妻感情出了问题，赛珍珠离开中国回到了美国。之后又嫁给了纽约出版商庄台公司的总裁理查德·华尔士，并完成了描写其父母生平的传记作品《异邦客》和《战斗的天使》。
赛珍珠是以中文为母语之一的美国女作家。她才华横溢，一生创作了115部作品，是世界上最多产的作家之一。1938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品是中国题材的《大地三部曲（大地儿子们分家）》和《东风·西风》《母亲》《异邦客》《战斗的天使》等七部作品。诺贝尔颁奖委员会对她的评语是：“对中国农民生活进行了丰富与真实的史诗般描述，且在传记方面有杰出作品。”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后，赛珍珠声名鹊起，成为畅销书作家，曾任美国作家协会主席。
中国古典文学名著《水浒传》曾有多种外文译本，有的直译成《发生在水边的故事》，有的意译为《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在所有译作中，翻译得最为准确、最为精彩也是最有影响的，还当数它的第一个英译本——《四海之内皆兄弟》。这个英译本便出自赛珍珠的笔下。选取了《论语》中一句名言“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译成英文“AllMenAreBrothers”。她后来在序言中说“这个题目无论从广度上还是从含义上都表达了这帮正义强盗的精神”。
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已回到美国定居的赛珍珠大力声援她的第二祖国——中国。她把中国称为“Motherland”，把美国称为“Fatherland”，可见她对中国感情之深。赛珍珠几乎是以奔走呼号的姿态履行着这一神圣使命——她大量发表文章，出版小册子，到各处去做演讲，包括借助无线电波向全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在促使美国援助中国抗战方面起到了他人无法替代的作用。
周恩来这样评价赛珍珠对支持中国抗战的贡献，“赛珍珠是著名的小说家，对中国人民怀有浓厚的感情，在抗日战争方面同情中国，是中国人民的朋友。”
三
1972年，美国前总统尼克松访华，赛珍珠事先提出申请，希望能随行，更希望来为其父母扫墓，但因政治和历史原因，未能如愿，成为她一生的遗憾。1973年3月6日，赛珍珠在佛蒙特州的丹比逝世。遵照她的遗嘱，她的墓碑上刻有“赛珍珠”三个中文篆字。
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在赛珍珠葬礼的悼词中称她是“一座沟通东西方文明的人桥”，“一位伟大的艺术家，一位敏感的富于同情心的人”。1998年美国前总统布什访问中国时告诉中国朋友：“我当初对中国的了解，以致后来对中国产生爱慕之情，就是赛珍珠的影响，是从读她的小说开始的。”
改革开放后，中国人重新认识和评价赛珍珠。镇江许多人研读赛珍珠的作品，成立赛珍珠研究会，和美国有关方面合作修复赛珍珠故居，召开赛珍珠国际学术研讨会。中国国家邮政局2002年发行一套中英文对照的《赛珍珠》邮资明信片，在赛珍珠的中国故乡镇江举行了首发仪式，纪念这位为中美文化交流作出重大贡献的女文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