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可以说“胜景”特点之一是这个村子还存有文化意蕴。
首先,村子里有饱学之士。
给陈毅弹过琴的赵孟舒算得上村里的文化耆宿,住宅名“蕉雨山房”;自幼学琴,入广陵琴社,“与扬州的孙亮祖(绍陶)、南通徐立孙、常熟吴景略、镇江金山寺的枯竹禅师相善,时相过从”;他有三床琴,“枕流”、“停云”和“碧绮台”,都是传世珍宝;其子为国军,在国共会战中丧生,从此痛恨新政府,发下毒誓,“他的脚绝不踏上新社会的土地”,方法是吃喝拉撒都呆在“蕉雨山房”中。曾做一谜底为“黨”的诗谜:“小字当头,两手叉腰。开口说话,一团漆黑”,差一点因此被逮捕;在一次挨批斗时,把屎拉在了裤子里,大概觉得有辱斯文,当晚服毒自杀,也遂了自己早就“有死而已”的心愿。
赵锡光,在村里有“刀笔”之称,帮人写文书可以暗藏杀机,还可以观天象,预知村里的时局变化,曾经在解放前夕将自己的碾坊、油坊连同七八十亩田地,全都卖给了他“唯一的知己”赵孟舒。所以后来他评了个中农,赵孟舒则成了严打的地主。但是,他闲时也能教教孩子读书。当某家儿子劁猪的本领超过父亲时,赵先生可以用很文雅的词语形一个角度讲,这温情也来自于年龄。年轻的时候,人都充满希望,所以敏感于“伤口”“隐痛”。等到老了,绝望渐深,才发现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在童年就过完了,才能真正定下心来注视童年的吉光片羽。当然,这也是回望。
相对于“江南三部曲”,《望春风》的语言更加朴实,更加写实,而从主题上讲又深具象征意味,于“壮阔历程”的颓败中用文字为读者打开一个小小的山口,看过去,“仿佛若有光”。(文/王继军《收获》编辑)